|
迷人的巧克力
他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男人,在他生气的时候我会送给他各种各样的巧克力作为礼物,事物专家说巧克力可以镇静人的情绪,但我想最主要的是,他天生就喜欢巧克力这种东西。这听上去有点怪。
第一次在朋友家的聚会上看到他,他的头发乱乱的,穿着一双从美国肯坦克丝洲买来的靴子,躺在主人家的大床上,安静地看着人们握着酒杯走来走去,高谈阔论。
我走过去,我想我是有点醉酒,总之脑袋晕乎乎的急切想找个地方躺平。他让了一个格子布垫给我,我把垫子放在脑袋下。我们不说话,一起听着电子音乐,看本城那些画家、音乐家、作家、模特、传媒像蝴蝶一样进行着社交活动。这情景有些酷也有些无聊。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,他用英语说,好吃极了。是世上最可爱的东西,他刚从美国带回来的。
“我在减肥。”我说完,觉得自己象一般的女孩,装腔作势没什么特别的气质。而且他实在是太漂亮、太与众不同,我不应该拒绝像这样男人的礼物。于是我马上改了主意“谢谢”我说着开始吃巧克力。“真的很好吃。”我晕乎乎地笑着。
“因为我在里面加了一些爱。”他说着。
我们就此成为了恋人。
他给这个城市最酷的建筑做室内设计,他经常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,采集他心目中最好的材料。
他会深夜给我打电话,从东京、罗马、纽约、巴黎、南非……在我们爱上对方的这段日子里,我枕边的电话总会在深夜疯狂地响起来。他说我太想你,你呢?我说我也太想你。然后他总不忘记说:“我会给你带巧克力,每一块巧克力里面都有我的爱。”
我们棋逢对手,彼此深爱。
在他留在这个城市的日子里,我们手拉手地走在街上,是漂亮而般配地一对,我们去看马戏团的表演也看大戏院里上演的最深奥的歌剧《漂亮的荷兰人》,我们写诗送给对方,物品们手上带着一样的戒指,我们舌尖上散发着同样的巧克力香味。我们爱到忘乎所以。
后来我们渐渐地有了争吵,只为了一个“爱”字。“你究竟爱我多少,爱我有多长。”吵到最后我们互送巧克力给对方。“为什么巧克力这么好吃?”一个人问。“因为我在里面加了有些爱。”另一个人就这样回答。
有一天他决定要离开这个城市很长一段时间,他承担了纽约第五大道的一座摩天大楼的所有楼层设计。那是他事业告诉发展的一个契机,也是我们关系的一个难以界定的转折。而那需要五年的时间。
在他离开的前一夜,我彻底失去了方向。
我们坐在一辆飞奔如电的跑车上,相互不看对方一眼,没有勇气,也似乎没有必要。我是恨他的,为了他做的这个选择。这个选择,几乎把我们在一起的那些美丽时光一下子扼杀了。世间很多事情原本就是这样的。
一夜无眠。
次日凌晨,我觉得送他到机场,我甚至连眼睛都没睁一下,当他低头向我吻别的时候。“你这冷血的女人。”他嘟囔着,重重地亲物品我的头发。“我会给你寄很多很多巧克力的,别担心,我依然会加我的爱在里面。”他向我发誓“何况我一有空,就会飞回来看你。”
一年以后,在收了一年的邮寄“巧克力”后,他像只大鸟一样,从天而降。
那一天我正在家里,音乐是很糜烂糜烂到极点的爵士乐,我带着眼镜坐在电脑前发呆,我没有灵感,也是奄奄一息。
突然响起电话声,我跳起来赤脚去接电话,我觉得这电话来的很是时候,他至少救了我,把我从文字的海洋中湿漉漉地拉了上来。
是他的声音。“我要送你世界上最迷人的巧克力。”
“你在哪里?”我控制住情绪,声音谈而冷漠。
“在你窗户底下。”他说,闷闷的声音,好象感冒了。我仍下电话跑到窗户旁边,揪起厚厚的窗帘,我看到他站在马路这一边,金色的阳光使他看上去都是金亮亮的,清新漂亮,另人目眩。
是的,我几乎已经眩晕了,不知道是梦还是真的,马路上人流车流穿梭不息,城市的繁华与喧闹,使我保持住了意识深层那份软而暖的感受。他收起手机,对我扬了扬手。我们同时展露了一个微笑,不能抑制地笑了。 |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