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一直下

舞鹤

天空又下起了雨。
我停下漫无目的的脚步，站在雨中，抬头仰望天空，雨从灰色的天空飘落，一滴、两滴、三滴…… 雨点落在眼角，再顺着脸庞滑落，一滴、两滴、三滴…… 就好象我一直没有流出的泪。从我身旁匆匆走过的路人，只是用他们冷漠的眼神望了我一下，然后又匆匆的离开。
闭起眼，任由雨水飘落在我的身上。好累，真的好累，如果这雨能冲洗掉一切，如果这雨能使我淡忘过去，那有多好。等再张开眼，灰色的天空已经模糊了，我不知道，在我脸庞上滑落的是雨还是泪，如果是泪的话，那么就让我为你流一次泪吧。这是我为你流的第一次泪，但也将会是最后一次。
回到家，打开音响，无印良品的《想见你》一下充满了整个房间。
手里端着一杯咖啡，倦躯着身体，靠在窗边，雨还在下。


中考时，因离高中录取线还差几分，而落榜，进了母亲为我安排的学校，之所以会进，也因为母亲认识里面的高官。哼哼，中国的传统“美德”之一，虽然我哼之以鼻，但我还是避免不了母亲的安排。进了学校，轻而易举的当了班委，成了老师眼中的好学生，同学心中羡慕的对象。
六月的上海，雨一场一场的下，湿湿潮潮的很难受，又因为自己的迷糊，总会忘了带伞出门，到放学时就要淋雨回家。那天，又没有带伞出门，站在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的走廊，皱眉望着灰色的天空，伸手往外探了探，好茫的雨，唉，又要跑回家，又要被老妈唠叨了。抱起书包，正要往外冲的我，眼前忽然多了一只手，一只拿着雨伞的手。
“给你”我转过头，望着我不认识男生，他见我没有动静，又开口“伞给你”
“为什么，我不认识你，再说伞给我，那你……”他没等我把话说完，就把伞塞到我的手里，回了我一句“我喜欢雨”就跑了出去，我诧异的望着他跑出了我的视线，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伞，再抬头望了望他消失的地方，然后把伞撑了开来。
第二天，我特地早到学校，想把伞还给那个陌生的男生，可在校门口等了许久，也没看到他的出现。一天，两天，三天……一个星期过去了，他的伞还在我的书包了，我怀疑那天碰到的事，可书包里的伞又使我不容质疑。直到我为了班里的事，去找高年级的同学时，我再次碰见了他。通过几次的交谈，他就这样进入了我往后的日子。
“我在雨天出生的，所以我叫雨，而且我也喜欢雨，特别喜欢在茫茫细雨中漫步。”你就是这样介绍自己的。
“你好象是个喜欢浪漫的人。”
“唔？为什么这样说”
“如果你不浪漫，怎么会喜欢在细雨中漫步呢？那不都是浪漫的人想出来的。”
“哈哈，照你这样一说，好象是的，你不喜欢吗？”
“我？唔……先不告诉你”
“打哑谜啊”
“呵呵”

渐渐的我和雨成了很好的朋友，无话不说，虽然朋友们老把我和他说在一起，但我们总是一笑而之，但一天，改变了我们的关系。
“雨，我有一个问题要问”雨放下手中的书，抬起头“什么问题”
“当初你为什么把伞借给我？我们又不认识”
“想让你记住我”雨望着我笑了笑。   “呃？”
“哈哈，看你的表情”看着他夸张的表情，我眉头一皱“好啊，原来你在耍我啊，你想找打嘛”我作势举起手。
“别，算我怕你了，小姐。再说，我也是实话实说啊，在那之前，你知道我吗？”
“不知道”没加思索，就顺口而出。
“唉，我就知道”  “干嘛啊，我也是实话实说，伤你自尊拉？”
“知道吗，那时我已经知道你，而且也在你的面前出现过，你呢，却对我印象也没有，像我这样的一个大帅哥，却不被人注意，你说伤不伤自尊啊”
“切，还大帅哥呢，我看是大蟀哥”
“小姐，不要再伤我自尊了吧。那时正好一直下雨，看你又总不戴伞，我就灵机一动，想出这样的一个法子咯，借给你伞，但躲着你，那不就可以让你一直想着我了，现在我的计划不就成功了”
“哇，小女子佩服佩服，那请问阁下这样大费周章就想让我记住你？还有何贵干啊？”
“我想……”望着雨忽然变认真的眼神，我慢慢的收回了笑脸，心中好象明白了点什么“要你做我的女朋友”望着他认真的脸，我有点不敢相信，为什么优秀的他会看中我。
“为什么是我？”不觉中，把我心里的话说出来了
“没有理由”他望着我“难道喜欢一个人有理由吗？”
低下头，嘴角一点点不受控制的拉了开来，用手搔搔头“好吗？同意吗？”听着他略显紧张的声音，我低头无声的直笑“好啊”
“什么？再说一次？”我抬起头，忍不住笑的对他说“我再说一次，再没有听清楚，就不管我的事咯，我说…..好啊”
或许在朋友嘲我的那时，我已经默默的承认他了吧
      
下大雨的时候，我和雨共撑一把伞，下毛毛细雨的时候，我们并肩走在雨中。雨喜欢雨，我接受了，不再讨厌雨天的潮湿；雨喜欢清咖，我接受了，放弃了我最爱的奶咖，而去尝试清咖的苦味。校园活动中，我和他一起努力的把每次活动搞的最好，和他是情侣，也是战友，校园中也一直充满着我们的欢笑。
一年，两年，雨成了四年纪的学生，要参加高职考，为了不耽误他的学业，我们约好在他考试前不见面，为此，雨特地去买了两张无印良品《想见你》的专集，“在我们想对方的时候，就听听”记得当时雨就是这样说的，之后，我的音响里常放的就是这样CD。
考试结束了，雨也考上了第一志愿，那个暑假，我们玩的最疯。新学期要开始了，雨已经不和我同校了，但我说过，在明年，还是会和雨同校，虽然我们的见面少了，但我们还有电话联系着，很多同学都羡慕我，羡慕我有这样一段感情，有这样一个好的男友，我觉得我是幸运的。寒假过后，雨的电话少了，我认为雨是不想打扰我考试，没有想到是雨疏远我的开始。
“宵，你知道吗，昨天我看见雨和一个女孩走在一起”茗——我的好朋友
“是吗？那又怎么样呢？难不成茗你怕雨红杏出墙吗？呵呵”
“你还笑，你不知道男友一直不在身边，他会变心的吗”
“会吗？会吗？说不定我会哦，嘻嘻”
“你还笑，真出了什么事，看你怎么办”
“好拉，茗，不要担心拉，就算是真出了什么事，我也不会有事的拉”
“但愿如此吧”

“雨，这个周末来给我补习功课好吗？有些地方我搞不大懂”
“啊，这个周末…” “怎么？有事？”“呃，是啊，有些事…”
“这样啊…” “宵…” “恩？”
“哦，没什么，对不起，这个周末不能陪你”
“算了，那我去找别人问吧”挂上电话，总觉得雨有点不对劲，脑力里一下想起了茗的话，不会的，雨不会这样对我的。
不管怎么安慰自己，事实还是如茗所说的，雨还是离开了我。
“宵，对不起，我们分手吧”听到这句话，脑子里一轰“为什么”
“……”
“说啊，为什么，总有理由的，难道你真的有其他的…”我不敢再说下去
“……”
“说啊，不要不声不响的，给我理由啊”
“宵，知道吗，和你在一起感到很累，越到后来，这种感觉越强烈，而且，你用心爱过我吗？你让我觉得你根本没有喜欢过我。你和我在一起，只不过是你的一种习惯，那根本不是爱，你只是习惯，知道吗，一个人付出的爱，得不到回应，那有多累，多苦。”
我无言以对。
“和她在一起，她让我感到轻松，她让我感到被爱，她让我觉得我的付出是有回报的，对不起，对不起，对不起………”
放下话筒，呆呆的站在电话机旁边，我没有真正的爱过他？他对我来说只是一种习惯？不是，不是这样，不是的，我拼命的摇头，想摇掉脑子里的想法。
第二天，下着细雨，我赶到他的学校，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，看到他和一个女生肩并肩的从教学楼出来，看着他们撑着同一把伞走过，我没有叫住他，脑子里空空的看着他们消失，我反身走进雨中，淋着雨，慢慢的离开了他的学校。

在填志愿的时候，我填了其他的学校，老师为此特地来问我“为什么不考那个学校了，凭你的能力，一定能考上的” 我只回了一句不喜欢。
“宵，哭出来吧，哭出来会好点”茗知道全部的事“雨来找过我，他问我，你怎么样”
我头也没抬，继续做我的习题。
“你一直没有找他，他很担心你……，你不要再这样子了”茗拿掉了我的笔。
“担心又怎么样，你什么时候帮他说话了”我面无表情的看着茗。
“宵，我只是不想看你这样，你知道吗？你变了，你还记得你当初和我说的话吗？，你说你不会有事的……”
“没事啊，我是没有事啊，我现在不是很好，很用心的读书，而且不会分心。”
“宵~~”
“我要回家了，你走不走”我开始整理书包。
“你不能这样逃避，逃避不能解决事情的。”
我拿起书包，就跑了，跑的好难看，我在逃避吗……

“宵，为什么不填那个学校了，你不是一直想考吗？”
“老妈~~，只是现在不喜欢了”
老妈看着我，什么也没有说，我很意外的感到老妈不唠叨了，她只是看着我，忽然有种感觉，老妈知道我的事，所有的事。“老妈，我……对不起”
“什么对不起，这是你自己选择的，你大了，有自己的主见，我们不能再干涉你了，但你记住，你自己选择的，你就要有勇气去面对。”
“老妈，谢谢”我想，老妈肯定是知道了，只是她没有说出来
“谢什么啊，你是我的女儿，有什么好谢的，真是搞不懂你们是怎么想的……”老妈又开始唠叨了，老妈还是那个老妈——爱唠叨的老妈。
快要考试了，学校的气氛越来越紧张，早早的走出校门，意外的看到雨站在校门口。
“你好吗？”雨走到我的身边开口的第一句话。
和雨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，静静的，我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。
“今天说要下雨，你伞戴了没有”
我抬头看了雨一眼，沉默的摇了摇头。我们又沉静了。
“如果当初，我没有接近你，如果当初……”
“没有当初”我用了四个字，又使雨停口了“你没有错，错的是我”
“宵~~”
我站起身，转身就走。
“宵，原谅我，可以吗？”听到雨在身后说的话，最后的一句话。
我停下脚，没有回头“错不在你，为什么要我原谅，不需要，拜拜”然后继续望前走。
不知道望哪里走，只是漫无目的的望前走，天下起了雨……


眼睛一刺，是老妈打开了我房间的灯，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，“你在啊，怎么回来了灯也不开啊，又在那里发呆了，又这些时间，还不如去复习复习功课……”老妈走出我的房间，但仍能听到她的唠叨。转过头，向外望了一眼，雨已经停了，望了一会，然后站起身，呼吸了一下，关掉了无印良品的《想见你》，倒掉了早已冷却的，却一口也没有喝的清咖。  
为自己重新泡了一杯奶咖，回到房间，换上了其他的音乐，咖啡中混着奶味，这才是我最喜欢的味道。

    天空又下起了雨，我停下脚步，望了灰色天空一眼，拿出书包里的伞，撑了开来，继续望前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