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年的记忆
作者 黄同君
一. 吹灯
童年的我是母亲的骄傲。因为我一岁半就认识好多汉字,象过年贴在灶伙⑴上的灶王爷灶王奶奶的日历⑵五行、大、小、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、日、月……大都认得。
我们村子一九六八年才用上电灯,那时我在小学读书。
村里晚上经常停电。一停电家里就点燃一盏煤油灯。每次临睡前我和小我四岁的弟弟都抢着吹灯。我俩把头和肩膀伸出被窝,双手托住腮膀子,憋足了劲儿。母亲躺在炕上后说:“吹灯吧!”弟弟离灯近,口气又比我大,呼地一下一口气抢先把灯吹灭了。于是我装哭,闹。母亲急忙下炕,又把煤油灯点上。在昏暗的灯光里,我看到母亲那瘦瘦的腰,细细的胳膊,还有母亲映在墙壁上高大变形的投影。我和弟弟再次开始吹灯,弟弟又抢先把灯吹灭了,我又装哭,闹。母亲再次把煤油灯点燃……如此反复,直到我亲自把灯吹灭了,才满心欢喜的钻入被窝。黑暗中,母亲拖着疲惫的身子,喘着气,艰难地爬上炕。
一会儿,传来了母亲温柔亲切的声音:“明个儿,娘还给你们点灯。”
……
每晚吹灯成了我的乐趣,我儿时的游戏。点灯成了母亲的义务,母亲的责任。母亲为此肯定受了不少累,那能不累呢?
童年的思想是单纯和美丽的,童年的行为是幼稚和荒唐的。那时的我怎么从未想过让母亲多休息一会儿呢?光顾自己一时的高兴,却从不想想母亲是否承受得了?唉!这也许是母亲未老先衰的缘故吧。
我恨我的童年,然而恨归恨,这毕竟已成为历史,已成为过去。我现在长大了,做了孩子的爸爸。母亲也老了,满头的银发满脸的皱纹,记录着她一生的辛酸,一生的苦难,一生的沧桑。
现在村里很少停电了,煤油灯也成了历史文物。可母亲点燃煤油灯的火苗,总是飘在我的眼前。
注⑴:灶伙:我国北方地区称厨房土语叫灶伙。
⑵:人们用纸刻印的日历上有五行,有的还印有八卦什么的。
二. 买米
在我十岁那年秋天的一天,母亲把我叫到跟前:“儿子,娘交给你一个任务,到公社粮店买点儿米。”母亲列了清单连同卷好的米袋子一同交给了我。
公社粮店离我们村五、六里路,我还是第一次跑这么远的路……
大米、小米、绿豆、黄豆……称着称着我傻眼了,左数右数少一个米袋子,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把清单上的东西全部买回去。只好少买一种米。
回到家,我就埋怨起母亲来:为什么不把米袋子数好。这么远的路非得让我再跑一趟不成?
母亲憨厚地笑了。“你不是系鞋带儿了吗?用鞋带儿把米少的袋子中间系住,上边不就能装上要买的米啦。”我如梦初醒,还能说什么呢?
少年的轻狂,简直就是直筒子,不分层次,没有成府,一眼到底。因为幼稚、单纯、直率,内心空间搁下这样就挤跑了那样。片面、偏执、狭溢。
水至清则无鱼,人太绝对就不能不摔跟头。
三. 失落
每次回到故乡,都会情不自禁地走进村东那条蜿蜒崎岖的小河----金水河。
那里留下我童年的欢乐,儿时的游戏。那时相邀几个同龄小伙伴一起到河里模鱼虾。
“快看,铁蛋儿逮住一条大泥鳅。”“唉!鲊鲊虎<v:shapetype> <v:stroke joinstyle="miter"></v:stroke><v:formulas><v:f eqn="if lineDrawn pixelLineWidth 0"></v:f><v:f eqn="sum @0 1 0"></v:f><v:f eqn="sum 0 0 @1"></v:f><v:f eqn="prod @2 1 2"></v:f><v:f eqn="prod @3 21600 pixelWidth"></v:f><v:f eqn="prod @3 21600 pixelHeight"></v:f><v:f eqn="sum @0 0 1"></v:f><v:f eqn="prod @6 1 2"></v:f><v:f eqn="prod @7 21600 pixelWidth"></v:f><v:f eqn="sum @8 21600 0"></v:f><v:f eqn="prod @7 21600 pixelHeight"></v:f><v:f eqn="sum @10 21600 0"></v:f></v:formulas><v:path gradientshapeok="t" extrusionok="f" connecttype="rect"></v:path><LOCK aspectratio="t" v:ext="edit"></LOCK></v:shapetype><v:shape><v:imagedata></v:imagedata></v:shape>把我的脚扎出血了。”我脚心流出红红地鲜血,鲜血染红了清澈的河水,但很快被上游的河水冲走了,脚心再次流出鲜血,再次染红河水,河水再次冲走……由于玩的特别开心,并不感到疼痛。
“大伯!来和我一起模鱼虾吧?”一个童音打破了我的回忆,是弟弟的儿子这样招呼我。尽管我现在对这个儿时钟爱的游戏已无兴趣,但我拒绝不了那天真无邪的眼神,纯洁雅气的话语。因为,那话语与眼神,自己也曾经有过。
路上有五分钱,发着银光,弯腰拣起来。“老师!我拾到五分钱。”红领巾飘在胸前,那是童年的我。
地上一角钱,算了!一角钱何必去拣呢?现在的我便会悄然离去。
难道我的童心失落了吗?
每个人都会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有意无意地改变着自己。
儿时的我,为死去一只灰鸽,哭的死去活来。
有时看蚂蚁搬家,一蹲就是一上午,连妈妈喊吃饭都装做没听见。而且把黑蚂蚁比做中国,而红蚂蚁比做美国,因为红蚂蚁比较霸道。
如果现在还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,肯定让人笑话你呆你傻,你有神经病。
成长中的我已经学会了自己思考,学会了自己分析,学会了冷静,学会了理解,学会了包容,学会了忍受,学会了克制。懂得了世界存在完美的真实形象,却没有完美的形象真实。
我相信,童心没有失落。革命者永远是年轻。
然而,已不年轻的我,有一颗年轻的。
[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-09-24 13:13:13编辑过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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