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
|
初中毕业的假期，她告诉他她要去北京。他们整整七年没有相见。
他在火车站里等她。从拥挤的人群里出现的15岁女孩，穿着白色的棉布裙子，黑色的眼睛灼然明亮。
他带她去酒店吃饭，同行的是琪，他的未婚妻。
他陪她去故宫，在幽暗的城市角落里，他问她，你喜不喜欢琪。她说，琪美丽幽雅，是个好女孩。然后，在明亮的阳光下，她就微笑着看着他。
她平静的在北京过了一个星期。准备回南方继续高中学业。临行的前夜，她执意要把自己给他。她取下头上的蝴蝶发夹，浓密漆黑的长发如水倾泻。他说，我三个月后就要和琪举行婚礼。我不能这么做。她说，请求你。请求你要我。
她的眼泪温暖的落在他的手心里。
黑暗中，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。他只听见她轻声询问他，如果你以后离婚，我可不可以嫁给你。他在恍惚的激情中，迷糊的说，可以。
清晨，她不告而别，独自南下。
婚后的日子平淡如水。琪两年后去美国读书。准备不久把他也接出去。
他辞退了公职，开了一家小小的酒吧，准备打发掉在国内的最后日子。
他把自己的酒吧叫做BLUE。他还是不断的收到她的信。她说她很快要毕业了，如果考不上北京的大学，就准备放弃学业，来北京工作。他说，我过一两年就要走的。她说，没关系。只要还有剩下的时间。
再次见面的时候，她19岁，而他30岁了。
他们同居了一年。直到他的签证下来，准备出国和琪相聚。
他把BLUE留给了她。他说，你可以在北京嫁人。以后我会回来看你。
她说，我会在北京等你。但不嫁人。
她依然写信给他，一封又一封。
而他，也依然只在她生日和新年的时候，寄美丽的卡片给她。
他一去就是五年。直到和琪离异，事业也开始受挫。他准备再回国发展。
在BLUE门口，看到吧台后的女孩依然穿一袭简朴的白裙。她看过去苍白而清瘦。她说，你回来了。她淡淡的笑。可是我生病了。
她的病已经不可治。他陪着她，每日每夜。他读《圣经》给她听。在他睡觉的时候，让她轻轻的握着他的手指。有阳光的日子，他把她抱到病房的阳台上去晒太阳。她说，如果我的病好了，我可不可以嫁给你。她的心里依然有希望。他别过脸去，忍着眼泪回答她，可以。
拖了半年左右，她的生命力耗到了尽头。
那一天早上，她突然显得似乎好转。
她一定要他去买假发。因为化疗，她所有的头发都掉光了。
她给自己扎了麻花辫子。那是她童年时的样子。
然后她要他把家里的一个丝缎盒子搬到病房。里面有他从她8岁起寄给她的卡片。
每年两张，已经十六年。她一张张抚摸着已经发黄的卡片，和上面模糊不清的字迹。这是他离开她的漫长日子里，她所有的财富。
终于她累了。她躺下来的时候，叫他把红色的蝴蝶发夹别到她的头发上。她问他，如果还有来生，我可不可以嫁给你。他轻轻的亲吻她，他说，可以。
他曾用一条白色的小狗来交换她的笑容。
然后她用一生的等待来交换他无法实现的诺言。
|
|
IP卡
狗仔卡
发表于 2002-4-14 09:18:14
提升卡
置顶卡
沉默卡
喧嚣卡
变色卡
千斤顶
显身卡